云海牧场

让我把这四季的花啊都烧个干净

 
   

【鸣佐】博人的自白(完结,博人X三月)

继续发存货。原著向。

(一)

在我八岁,还是九岁那年?记不清了,我向来记不清数字这种麻烦的东西,反正那一幕我还历历在目就对了。

就在那一年,我们忍者三人组里最靠谱的搭档,平时总是微笑着的家伙——三月。他对我和佐良娜说:“我的父亲是大蛇丸。”

这么多年了,那一幕我还是忘不掉。当时我和佐良娜就站在刚刚被我们打晕的巨熊怪兽身上,毛绒绒的怪兽毛皮包裹着我的脚趾,三月就那样站在我们对面投下的阴影里,抬头望着我们。他那时候也就八九岁的样子,白色的长袍穿在瘦削的身上还显得很宽大,他惨白的脸微笑着,琥珀色的眼睛像猫咪一般弯在一起。我很熟悉他那总是微笑的神情,尽管他在用我熟悉的神情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的父亲是大蛇丸。”

我一头雾水“大蛇丸是谁?”

佐良娜却是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愣愣的问三月:“你,你说的是那个大蛇丸。”

三月微笑,轻轻颔首。

我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忙不迭的问“大蛇丸到底是谁嘛?“

但还是没人理我,佐良娜的手略微颤抖的推了推眼睛,她嘴唇动了动,像是在犹豫什么,终于还是没忍住“那,那他是你的爸爸……还是妈妈?”

我看向佐良娜,有点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但是三月不以为意,他甚至还歪着头认真想了想,最后笑着低声回答:“我倒是觉得,是爸爸还是妈妈,都无所谓啦。”

这又是什么鬼回答?!

满腔愈演愈烈的好奇心几乎要让我炸裂了,他们俩人又一副了然于胸对暗号的样子,显得我就像个局外人,于是我仰天长啸“喂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啦!!”

我嚎了这一嗓子,佐良娜总算注意到我了,她两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皱眉道:”我说你这家伙,能不能小声点!“

三月则带着几分歉意对我笑了笑:“博人如果想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可以去问问火影大人,或者雏田阿姨,毕竟我不好评论自己的父亲。”

那个时候我还年龄很小,不太懂“不好评论自己的父亲”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还是后知后觉的,咽下满腔疑问,挠了挠头发,不知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的噢了一声。

接着我们三个人都像是有默契似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三月望了眼天边缓缓沉下的夕阳,善解人意的对我们说;“天色不早了,小樱阿姨和雏田阿姨一定都做好饭菜等你们了,要不然你们先回家吧。我把怪熊送回动物园就行。”说完,他笑着朝我俩做了挥手拜拜的手势,我俩也有点僵硬的挥手。他就伸长他的手臂,行云流水般的用特制的忍具卷起怪熊,然后纵身跳跃离开了。

我眼看着三月的银色头发在夕阳里化成一道遥远的光亮,忍不住问佐良娜:“……我说,大蛇丸到底是谁啊?”

是通缉犯?还是妖怪?难道,难道是人妖?

“大蛇丸啊……”佐良娜踌躇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自己的言辞,她的一只手缓慢捏成拳头,轻轻的敲击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掌,这是她每次思考难题时的下意识动作。

我看着她的手慢慢打击自己的手掌,一下,一下,不知怎么又想起三月那带着几分歉意的微笑。

“大蛇丸呢,他就是……”

“不用了!!”我伸手一把捂住佐良娜的嘴巴“我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力气太大,佐良娜脸色憋得通红,我连忙放手,她一把拎着我的衣领怒喝道:“漩涡博人!你疯了吧!”

我被她摇的脑袋发晕,结结巴巴的解释:“对不起啊,我,我只是觉得,假如换成我的话,大概不会喜欢别人谈论自己的爸爸。”

佐良娜很明显的一愣“啊?”

我却不敢再逗留了,因为我生怕自己再和佐良娜待在一起,又会忍不住问大蛇丸的事情,于是我推开她。

“我先回家了啊,明天见。”

匆匆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一溜烟逃回家了。

(二)

逃也似的跑回家,母亲果然刚好做好了晚餐,热气腾腾的番茄牛腩汤和鲜美的北极贝刺身,小葵正在帮母亲摆好碗筷,她努力的踮起脚尖,想把勺子放进碗里,我连忙过去替她把勺子放好。

“谢谢哥哥。”小葵抬起小脸,对我甜甜的笑。

我捏了捏小葵的脸蛋,接着我注意到父亲的位置是空着的,想想父亲已经又有三天没能回家吃晚饭了,每天都加班加到深夜。

“博人回来了。”母亲穿着格子围腰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的保温饭盒"待会儿可以帮妈妈把这个送到火影办公室给爸爸吗?"

我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低头喝了一口番茄牛腩汤,汤熬得很浓郁,番茄和牛腩的滋味完美融合和在一起,美味极了。

“妈妈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我由衷的赞叹。

母亲是个有点内向的人,听我的称赞只是微微一笑“喜欢就多喝点吧。”

“恩恩!”小葵也跟着连连点头:"今天我们幼稚园的老师还对我们说——每个人的妈妈做的菜都是最好吃的。"

小葵这一番话,又让我想起刚才佐良娜那个莫名其妙的“大蛇丸是妈妈还是爸爸”的问题,好不容易想抛在脑后的问题又冒了出来。我努力压下又开始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往嘴巴里塞了几块牛腩。

“……妈妈。”

“恩?”母亲看向我。

“……”我放下筷子,一开口,想问的话却变了样:“可以再帮我准备一个饭盒吗?”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母亲也不解的看着我。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想给三月带一份。这么好吃的菜,我觉得也该让我朋友尝尝嘛。"

母亲流露出欣慰的神情"博人真是长大了,我这就去找饭盒。"她站起身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博人,三月没有妈妈,而且他的爸爸……他的爸爸常常不在家,据说总是在实验室里。所以三月吃饭并不像你这么方便,如果可以,你可以常常邀请他来家里吃饭的。"

”噢噢。“我心虚的往嘴里刨饭,内心却琢磨着:原来大蛇丸是爸爸,不是妈妈。在实验室里是什么意思?科学家吗?

旁边的小葵盯着我半天,噗嗤一声笑了,她指着自己的下巴说:“哥哥,你的下巴上都是饭粒噢。”

(三)

敲开火影办公室的门,里面依然满是卷宗,文件,资料,就好像全世界的文件都堆积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面似的。父亲原本高大的身影就像一页小舟被卷宗给淹没了,我小心翼翼的避免不踩到到处摆放的文件,总算看到在资料后面,父亲趴在桌子上休息的身影。

我放下饭盒,润了润嗓子,然后气沉丹田,模仿我师父佐助的语气冷冰冰的喊了一声:“火影大人!”

“我没睡!佐助!”果然父亲一拍桌子,像个大弹簧立刻弹起来,然后他才看清楚是我,一时间有点发蒙。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自从和父亲和解以后,我才发现不苟言笑的父亲就是个脾气很好的逗逼大叔,看上去嘻嘻哈哈的其实笨笨的很容易上当呢。特别是每次拿师父当幌子来骗他,简直屡试不爽,他总是会被我们唬一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总会被吓到,大概是因为父亲害怕师父的缘故吧。父亲平时就不怎么跟师父说话,这也难怪,木叶里很多人都不敢跟我师父说话。

父亲无奈的叹一口气,我还以为他要训我,结果他猛地把我拉过去,两只蒲扇似的大手把我的头发揉成了鸡窝,咬牙切齿的“臭小子又来骗你老爸!"

我乐呵呵的挣脱父亲的魔爪,然后把饭盒推到他面前'妈妈今天做了番茄牛腩汤,让我送过来,可好吃了。老爸你尝尝。"

父亲打开了饭盒盖子,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父亲喝了一口,笑着说:“真美味。博人,替我向妈妈转达谢意。另外,告诉她家里花园里的篱笆坏了几天了,让她不用管,我明天忙完回去修。”

”恩恩。“我漫不经心的点头,内心盘算着自己也差不多该去三月那儿了,却看到父亲收好了饭盒,放到火影办公桌的柜子里。

“你不喝了么?”

父亲又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忘啦?你师傅今晚要从外地赶回来交接任务。肯定累得要死,让他吃点宵夜补补好了。”

我眼前浮现起师父清瘦的要被风吹走的身影,表示赞同“是,师傅是应该补补了。”

父亲站起来升了个懒腰,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他说:“而且啊,你佐助师傅最爱吃的就是番茄。但是你们出去吃饭的时候他永远都只让别人点菜,所以你要记得也帮他点一份番茄噢。”

我细细回想了一下,随即都有点佩服父亲了,不愧是火影,每个下属的爱好都这么清楚。

“还真是!师傅每次都让我们点菜,好像自己吃什么都无所谓,原来他喜欢番茄啊。”我努力去想象师傅喜欢吃番茄的样子,却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画面。

但我还是一本正经的许下承诺“老爸放心,我一定会帮师傅点番茄的。”

父亲笑着点头“那就一言为定啦。”然后我俩正儿八经的碰了碰拳头,像是在交接什么重大的任务似的,我觉得很好玩儿,忍不住又用另一只手跟父亲碰了碰拳头,父亲倒也很配合。

(四)

三月的家在木叶的研究所家属区,就在木叶的东边,几栋灰白色居民楼和一个公共花园,倒也很好找。大门口挂着“研究所家属楼”的牌匾,门口是几个同龄男孩正在玩足球,然后那足球还不偏不倚踢到了我面前,我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加入他们陪着踢了五分钟,最后还是手里沉甸甸的饭盒提醒我赶快停下。

领头的八字眉小男孩见我停下,便问我“怎么不踢了啊!你踢的挺好的。”

什么叫挺好?我漩涡博人的球技天下无双好吧!但我还是勉强压下我不要脸的天性,问他们:“我给人送东西呢,你们有谁认识三月啊?我是他朋友,知道他住几单元几楼吗?”

然而没人回答我,刚才还因为踢足球热烈万分的气氛瞬间凝滞了,周围的几个小男孩脸色都变了,一种异常的表情浮现在他们的脸上,我很熟悉那种表情,当时我在竞技场上作弊被抓住的时候,很多人就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我一下子有点恼火“你们这表情什么意思?有话就说。”

一个小男孩阴阳怪气的啧了一声,也不理我,只对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踢。”

嘿,敢把你博人大爷当空气!

我大声嚷嚷道:“有本事把话给说清楚再逃跑啊!一群胆小鬼。”

领头小男孩闻言脸色刷的阴沉下来,他鼻子里重重发出哼的一声,眼中的轻蔑像刀子似的刮向我。

然后,他一字一字道。

“怪—物。”

(五)

那天晚上大概八点钟我才在大门口等到了三月,他远远的走过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超市里买的东西,路灯投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三月。”我大大咧咧的打招呼。

“博人,你怎么来了?”三月先是微笑着回应,但等他看清我的脸时,琥珀色的瞳孔一缩“你打架了。”

“一群臭小子不懂事,我就教训了一下。”我胡乱搪塞道,然后摇了摇手里的饭盒,转移话题'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三月微微一怔“…谢谢。"然后他说:“你脸上还在流血,跟我回家吧,我看看严不严重。”

三月的家住在家属区最里面那栋楼,是一套格局小巧的两居室,榻榻米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的木桌上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和一张棋盘,整个屋子都冷冷清清的感觉,只有那张棋盘是唯一体现出主人兴趣的事物。我想那个叫大蛇丸的人大概真的很少回家吧。

三月让我坐在桌子前,接着他拿了医药箱过来坐下,用棉签替我擦上消毒水,我疼的龇牙咧嘴。

"嘶~三月,你有创可贴吗?"

“有,可是你的伤口贴上创可贴会愈合的很慢。”

“这也没办法了,要是让我妈妈看到伤口可大事不妙。”母亲虽然不会骂我,但是我知道她会特别特别心疼。

三月这才反应过来“我没想到这点……我这就给你贴上。”

他靠过来很专注的替我贴创可贴,动作很轻,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

“哇,三月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我使劲儿的嗅了几口。

三月笑了笑,没说话,他很快就贴好了创口贴,我甚至都没感觉到疼。

我把饭盒端上桌“来,快尝尝,我妈的手艺那可不是盖的!"我兴冲冲的扭开盖子,番茄牛腩汤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鼻腔,我肚子里咕噜一声,大概是打架太消耗体力,我又觉得饿了。

我正打算怎么向三月开口我还想喝一碗的时候,却听到三月的声音“谢谢,博人。但你不用这样的。”

“不用特意送吃的过来。"他顿了一下”你也不用为了我跟他们打架。“

我心想,原来他已经看出来我为什么打架了。

三月还是挂着我熟悉的微笑:“其实我已经习惯了。我们每天的忍者任务都那么忙了,怎么还有空跟他们生气呢。而且每个人的父亲都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我不会为此而伤心的。“

“第一!”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我漩涡博人想揍谁就揍谁,不仅这次要揍他们,以后见一次揍一次。”光是想到那个领头小男孩阴阳怪气的表情,我现在还气得牙痒痒。

三月刚准备开口,我又恶狠狠地做了第二的手势。

“第二!我根本不知道三月的爸爸大蛇丸是谁,是干什么的。我也不想知道,我是当三月的朋友,又不是跟三月的爸爸交朋友。”

“第三!”我双手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问:“三月,你明天晚上可以来我家吃饭吗?我妈妈邀请你来噢!”

三月愣愣的看着我,仿佛还在消化我这一大堆话,半饷没吭声。

“三月?”我朝他挥挥手,心里纳闷:难道是我太大声了吓到他了?

“可以吗?明天来我家玩。”

三月好像如梦初醒似的,甚至连他那标准的“三月式微笑”都来不及挂上,然后他微微低下头。

“……好。”

(六)

第二天晚上,母亲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大桌子菜来,我看着满桌的海鲜拼盘,三文鱼花,烤牛肉,鸡肉南蛮……不禁默默吞了口口水,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拿起一片烤牛肉塞进嘴里,反倒是小葵轻轻打了打我的手“三月哥哥还没来呢,哥哥不许偷吃噢。”

“好好好~”我胡乱答应了,趁小葵不注意又拿了一片烤牛肉。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我一边囫囵把牛肉塞入嘴里,一边手忙脚乱跑去开门。一推开门,三月就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口,正微笑望着我。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衫,银白色的头发像是刚刚洗过,发梢还湿漉漉的,他手里捧着一束很漂亮的百合花,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

“博人。”三月伸出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笑道:“这个地方,有油噢,你是偷吃东西了吗?”

看到三月穿的干干净净的样子,我瞬间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把自己嘴巴擦干净“快进屋吧。”

母亲也出来迎接三月,她接过三月带来的百合花,深深嗅了嗅,微笑道:“很香呢,谢谢三月。”然后母亲去找了玻璃瓶,倒入清水,装好了百合花,放在餐桌上。还给我们端来了水果拼盘和自制的西瓜汁,让我们再等等。只要父亲一回来,我们就开饭。

看到母亲又进厨房去忙了,小葵拉了拉我的衣角,很小声的问我:“哥哥,爸爸今天真的会回来吗?”

我捏捏她的脸,语气很笃定“一定会回来的噢,昨天爸爸给我保证今天会回来的,他说他还要修篱笆呢。"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内心并不像我的语气那样笃定:自从我和父亲和解以后,我渐渐发现火影大人每天都会处理各种棘手的突发事件,而这不是父亲能凭自己意志所决定的事情。

小葵一直坐在窗户边望着街上。但是窗外的天色却越来暗了,夕阳的火烧云逐渐被藏蓝色的夜空所侵蚀,时钟的滴答声循环反复,等待的时间渐渐变得难以忍受。三月陪我打了会儿电玩,但是我场场都输,我叹气,扔下手柄“我不玩了~”然后端起西瓜汁一饮而尽。

三月也看出我不在状态,他歪着头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问道:“博人,想看变戏法吗?”我还没回答呢,小葵就转过头,怯生生的说:“……小葵想看。”三月微微一笑,随手从从纸巾盒里扯出一张卫生纸,在我们俩面前绕了绕,一松手,那片卫生纸居然就悬空飞舞起来。

“哇~~飞起来了。”小葵睁大了眼睛。

“小葵,你是想让它往左飞,还是向右飞呢?”三月笑眯眯的问。

“向左飞!”话音未落,卫生纸就像是一只白鸽拍打着翅膀向左边的墙面飞去,这会不仅是小葵了,连我都看呆了,心中隐隐的郁闷暂时被抛在了九霄云外,只觉得无比好奇。

“三月,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三月笑着朝我摇了摇头“魔术的第一个原则,就是不可以告诉观众秘密。”

卫生纸又在天空中画了几个圈儿,我忍不住一跃而起要把卫生纸抓在手里研究一下,但是那张卫生纸就像有灵性似的从我手心溜走了,我落回地面,不小心踩到一个小葵的玩具,脚下趔趄着摔了个狗吃屎。

三月大概是顾及我昨天就打架受了伤,连忙过来把我扶起,看我并没有大碍才放开我。

“三月,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我也管不得屁股疼,还在不屈不挠的追问,但是三月只是笑而不语,他摊开手,卫生纸又轻飘飘的落回他的手心了。

”三月你快告诉我吧!我请你吃冰淇淋!我,我陪你下棋怎么样?“

“真是怕了你了。”三月终于表示投降,然后他笑着解释道:“其实很简单,用查克拉来操纵就行了。”

我心里霎时就凉了,有点艰涩的开口问道:“你,你现在已经能这么精确的操纵查克拉了吗?"

三月认真的想了想:“我这大概只能是入门级别。如果是火影大人或者佐助叔叔的话,大概能操纵一棵树里面的一片树叶吧,那才叫真正的精确。”

一片树叶?天啊!我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感到一阵绝望,瞬间有一种要把自己的所有游戏机全部扔了的冲动。

'哥哥,你怎么了?“小葵问我。

我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没什么……”

我还在那儿万念俱灰,然后三月的声音像天籁在我耳畔响起:“博人想学吗,我教你好吗?”

“好!!!”我一个激灵,纵身跳到三月身边,就差没给他鞠躬了“我要学。”

三月先是被我吓了一跳,然后大概是觉得有趣,双眼弯弯的像是两轮小月牙。

三月正要说什么,“叮咚—”,门铃声忽然响了。在那一瞬间,小葵像个小兔子似的跳起来冲进走廊,我听到她的小脚丫子在地板上踩出咚咚的声音,门锁被她费力打开的声音,以及那短暂的沉默。

我的耳朵都快竖了起来。

“——爸爸。”小葵欣喜的喊道,然后我听到父亲爽朗的大笑声,接着母亲也穿着围腰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说:“你回来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三月就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声音不大,但是柔和而清晰:“这下放心了吧。”

我看向他,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相视一笑。

父亲风风火火的抱着一堆修理器械进屋,他气势如虹的说:家里的屋顶,篱笆,水管我都要检修一遍。甫一走进客厅,看到三月居然也在,他先是高兴,然后又嚷着三月和我一起帮他修屋顶,修好了请我俩吃一乐拉面。我正觉得丢脸呢,三月已经微笑着的点头答应了:“没问题。”

父亲像饿了几天似的,风卷残云的开始吃,一边吃一边竖大拇指“比火影办公楼的食堂好吃一百倍。”小葵看着父亲狼吞虎咽的样子,不住地咯咯笑。三月的吃相是最斯文的,吃完后还很认真的评价“无论是火候,味道,还是色泽,都恰到好处。我觉得阿姨你的水平都可以去开饭店了。……我可以再吃一碗吗?”母亲虽然向来都比较内向,但今晚也流露出喜悦的神情,她帮三月添了一碗饭,微笑道:“如果三月喜欢阿姨做的菜,以后常常来作客吧。”父亲也笑呵呵的说:“是啊,作为饭钱,三月快来帮我修屋顶。”我和三月听了都笑出了声。

吃完饭后,父亲帮母亲洗了碗,接着又回到书房里去拼命工作。母亲牵着家里的大狗出门散步去了。小葵则缠着三月还要表演“魔术”。三月不厌其烦的表演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因为查克拉用了太多,白净的脸上居然挂满了汗珠,我给三月找来了毛巾擦汗,让他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三个人就像三只大花猫一样窝在沙发上看最新的动画。小葵毕竟年龄小,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三月把沙发上的一件毛线外套给小葵轻轻盖上,然后打手势示意自己该回家了,于是我俩轻手轻脚的站起来,走到家门口。

门外是木叶镇无尽的夜空,几点繁星在天空闪烁着。我和三月约定明天一起去树林练习查克拉,然后下午修屋顶,三月都笑着点头答应了。

最后我俩挥手作别,我看到他转身时眼里都泛着笑意,银白色的头发在星光下泛着光泽,仿佛潋滟的水波。

怪物?

那群傻叉为什么会觉得三月是怪物?看到三月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处,我不禁再度思考起这个让人气愤的问题——好吧,就算三月是怪物,那也应该是独角兽之类的吧,洁白的皮毛,随风飞扬的马鬃,和温和的琥珀色眼睛。

我两只手抱在脑后,抬头仰望木叶深邃的夜空,打了个哈欠:傻叉就是傻叉,本大爷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

(七)

那段时间,我们中午就挤出时间在树林里练习查克拉,下午就帮着父亲修篱笆,有的时候父亲太忙了回不来,干脆我俩亲自上阵,在屋顶上敲敲打打的,三月做事情很细致,又很喜欢自己琢磨,总是很漂亮的完成这些修修补补。而我嘛,力气比他大,精力也很旺盛,所以负责一些重活儿累活儿。小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端着母亲做好的冰镇果汁出来喊我们倆下去喝,一次我因为动作太冒失从屋顶上跌下去,三月瞬间伸长手臂稳稳握住我的手,他咬着牙使劲儿把我拖回了屋顶,然后坐在屋顶上气喘吁吁:“……博人,你真的吓到我了。”

我虽然也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特别后怕。因为只要和三月在一起,总是觉得什么事情都很稳当,于是我对三月咧嘴一笑“多谢三月大爷救命之恩。"我看到他的脸经过这几日的劳动晒黑了一些,看上去也没那么惨白如纸了,便说:”咦,你这几天都晒黑点儿了。“

“是吗?”

“嗯。”我点头,然后又端详了三月一会儿,笑道:“这样挺好的,比以前帅。”

三月一怔,像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似的,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睛。我从没看到他露出这个表情,心里一动,又莫名觉得有趣。

“你脸红了喔,三月。“我挑眉,促狭的说。

三月当然没理我这个话茬儿,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垂眸一笑“走吧,去喝果汁。”

几天后,父亲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真的在百忙之中抽出两个小时来带着我们倆去一乐拉面聚餐了,我嘴上对三月不屑的说着“拉面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我听说过一乐是父亲小时候最喜欢去的一家店,也许还能向老板打听到关于父亲的童年趣事也说不定。而三月好像也看透了我的小心思,只是笑着不拆穿。

一乐拉面在老街上,只是间小小的铺面,门口垂着白色的帘子,虽然有点陈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门口坐着一个看上去精神很好的老爷爷在晒太阳,他远远看到父亲就打招呼“鸣人?你可好久没来了。咦,还带了两个小朋友啊。”

父亲介绍了我和三月,然后挠着头笑道:“他俩帮了我的大忙,所以我决定请他们吃整个木叶最好吃的拉面。”

老爷爷闻言很是受用,他站起来,乐呵呵的说:“既然是鸣人的话,就让我来亲自下面吧。”我们跟着老爷爷撩开帘子走进店里,店里的是原木材质的桌椅,淡黄色的灯光和热气腾腾的水雾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一个穿着厨师制服的年轻阿姨正在柜台后面忙碌,她看到父亲后,露出很惊喜的神情“鸣人,好久没来了呢。”

“是啊。”父亲笑着点点头,他环视着四周,脸上有一种类似于放松下来的神色,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温馨的事情,片刻后他微笑着说:“这里还是没变。”

“外面的世界再怎么变,一乐拉面也还是不会变的。”已经穿好厨师制服的老爷爷走过来,很熟稔的说:“还是味增拉面对吧?你们俩呢?”老爷爷笑着望向我和三月“也吃味增拉面吗?这可是我们店的招牌噢。”

父亲像是生怕我俩不点味增拉面似的,瞪大了蓝色的眼睛,信誓旦旦的说:“味增拉面也是我最爱的拉面!”

我和三月对视一眼,共同表示:就那个吧,没意见。

等不到三分钟,三碗热气腾腾的味增拉面就摆上桌面,父亲很虔诚的双手拿起筷子,笑眯了眼睛“那我们就开动吧!”然后就哧溜哧溜的狂吃起来,好像吃着什么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连厨师爷爷都看乐了“我说鸣人啊,当上火影以后吃相还这么难看呢。”父亲把脸从碗里抬起来,天经地义的说:“因为还是那么好吃。”

我尝了一口,本来觉得只是很普通的拉面,但是看到父亲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尝了第二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父亲感染了,越吃越觉得美味,简直停不下来。

“小朋友也很喜欢拉面呢。”穿着厨师制服的阿姨笑着走过来,给我和三月一人一块草莓大福“这是特别赠送的。”

父亲放下筷子,一只手摸摸我的头,另一只手摸摸三月的头:“你们俩快说谢谢噢。”

“谢谢!”我和三月异口同声的说。

“滴答滴答”父亲的手腕处的特制忍具忽然发出声响,就跟催命铃声似的让我皱起了眉头——我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那是鹿丸叔叔给父亲特制的联络工具,一旦发生什么紧急事件就会响起来。就因为这个破玩意儿,父亲已经无数半夜三更被紧急召唤到火影办公室了。

父亲脸上有点为难的表情,他看向我和三月,欲言又止。

真是没办法,我心里叹息一声。

“没事,爸你去吧,有三月陪着我呢。”我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表明自己不介意,三月也点头“鸣人叔叔,你去忙吧。”

“真抱歉,下次再带你们俩来。”父亲脸上流露出感动欣慰愧疚交织的复杂神情,一双大手又用力揉了揉我们的头发,我心里却在默默吐槽:父亲不管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性格,到底怎么当上火影的呢?说起来,还是师傅那个面无表情深不可测的样子更适合当火影吧。

不过,父亲的手心还是挺温暖的,我还是不打击他了吧。

父亲都走出去几步了,然后又不甘心的回来,嚷嚷着:“大叔,面我都没吃完呢,我要打包。”阿姨给父亲打包好了面条,父亲立刻提着面狂奔出去了。

老爷爷笑着说:“女儿,你看看鸣人狂跑的样子,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啊。”阿姨抿着嘴微笑“是呢。”

就趁现在。

“那个,请问……”我清清嗓子,小心地问道:“请问我爸爸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小时候的鸣人啊……”老爷爷闻言眼睛微微眯起,双手抱胸,像是在想什么久远的事情,忽然他低头打量我了一番,我正觉得被他看的不自在呢,老爷爷便说:“你跟你爸爸小时候长得可真像呢。”

这个确实是。

“只不过你穿的衣服可比你爸爸那个时候穿的衣服干净多了。”老爷爷哈哈一笑'他那个时候常常跟人打架,总是一身泥点子,第二天也不换衣服。就算是天色很晚了他也不回家,就来我们这儿吃拉面。"

“是呢。”阿姨一边洗碗一边接上话“我那个时候还对鸣人说天天吃拉面对身体不好,以后会长成个矮子。鸣人就很委屈的说:‘可是我不会做菜。’我只好偷偷在鸣人的面里面加牛肉和鸡蛋,不过他从来都没发现。”

我不禁有点感动,脱口而出道:“谢谢你,阿姨。”

阿姨笑了笑“不用不用,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老爷爷继续刚才的话题:“鸣人一直没发现他的面和其他客人的不一样,谁让他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后来还是那个叫宇智波佐助的小子告诉他的,不然他肯定永远都蒙在鼓里。”

宇智波佐助,那不是我师父吗?我蓦地想起父亲办公桌上摆放的合影——照片上卡卡西笑的很无奈,小樱阿姨留着一头美好的粉色长发,还有那两个一脸臭屁的少年。

“暗影大人和鸣人叔叔那个时候是好朋友吗?”三月替我问出了我想知道的问题。

“……”出乎意料的是,老爷爷和阿姨却沉吟起来,好像三月提出了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似的,老爷爷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道:“如果说是朋友的话,他们俩却常常吵架。那个佐助的孩子平时总是冷冰冰的,谁都不理,完全不像个正常小孩。偏偏他总能和鸣人吵起来,有一次差点把一乐拉面给砸了。”

砸面馆?这下不仅是我了,连三月都有些愕然。

阿姨偏着头想了想“可是呢,如果说俩人是仇人的话,鸣人又常常和佐助一起来吃拉面,而且每次鸣人都会帮佐助点番茄拉面呢。”

我噢了一声——看来那个时候父亲就知道师父爱吃番茄了。

阿姨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掩着嘴噗哧一笑“我记得,有一次佐助因为中了某种忍术手臂受伤了,没办法拿筷子,于是鸣人就一筷子一筷子的喂佐助吃面,虽然鸣人一边喂一边说着麻烦死了,但是动作很轻柔呢,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其实已经长大了。“

老爷爷挑挑白眉毛,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门儿:”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次佐助像平时一样不耐烦的骂着:吵死了吊车尾的,但是他的脸却红了。我当时还在想:这个孩子看上去冷冰冰的,原来脸皮这么薄,终于像个正常的小孩了。”

我那个一个眼神都能把人杀死的师父居然会像个疯子似的砸面馆,甚至还会脸红。——我捂着嘴偷笑起来。

越想越觉得难以置信,我憋着笑对三月说:“果然每个人的少年时期都是一部黑历史啊!这话一点没错。”

三月却听得有几分感慨似的“真没想到,暗部大人和鸣人叔叔小时候这样水火不相容。”

“三月真笨。”我忍不住伸手轻轻弹了弹三月的额头:“你没听出来其实他们把彼此当成朋友吗?只不过因为他们性格别扭才吵架的。”

三月一愣“是吗?”

“当然,我太了解我师父了。如果是师父真正讨厌的人,他会让那个人永远都找不到他,怎么还可能一起吃拉面啊?”

“那为什么现在的火影大人和暗部大人都关系变得一般了呢?我好像很少看到他们俩说话。”三月又问我。

我喝了一大口香浓的面汤,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理所当然的解释道:“因为大人都很忙啊。”我看到三月一脸懵懂的样子,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但是三月放心,我长大后,就算是再忙也会跟你说话的。”

三月的嘴角渐渐浮起了微笑,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又真诚,他郑重的点头,微笑道:”我也会的。“

”哈哈哈,这才对嘛。“老爷爷中气十足的大笑起来”那你们可要一直这么要好噢。“

(八)

半个月后,我那个满世界跑的暗影师父宇智波佐助又要再次出境执行任务了。因此我暗自下定决心——要在半个月之内掌握查克拉的精确控制,在师父离开之前一定要让他看到我的进步,让他刮目相看。

不过后来我才发现,如果没有三月,我绝对无法完成这个不可能的目标。无论我多么笨,问多少个傻问题, 甚至还提出要在半个月之内学会查克拉精确控制这种荒谬的要求,他都会帮我想办法。他陪着我在树林里练习到深夜,帮我从家里带饭,甚至还根据半个月的时间列出一个紧急训练计划,总算让我在最后一刻勉勉强强的学会了,虽然我的发挥还很不稳定。

“不要紧张,明天你一定可以完成的。”三月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声音温和而坚定:“加油。”

我重重点头。

第二天下午,我很好的在我师父表面演示了查克拉的精确控制:一柄手里剑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被狠狠地扎入了大树的树干。虽然因为频繁的使用查克拉导致我疲惫不堪,但是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成功了!

我一脸邀功的看着师父,脸上有几分得意的样子,好像在说:快表扬我啊,快表扬我啊!

可如果师父真的那么容易表扬别人,那他就不是宇智波佐助了。果然师父沉吟了片刻,面无表情道:“速度太慢,力度太轻,查克拉的气息也十分微弱,上阵完全无法伤害敌人,如果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那就只是鸡肋而已。”

师父说话依然毫不留情面,幸好我已经摸透了他的说话风格,于是我洗耳恭听,好整以暇的等待他那个“但是”。

“……但是”

我眼睛一亮:果然来了。

师父低头看向我:“但是你在短时间内学会,还是不错了。”

我一个鲤鱼打滚,仰天大笑起来“哇哈哈哈!”

不是我眼皮子浅,而是因为我知道:宇智波佐助字典里的“不错”和普通人字典里的“不错”完全是天差地别的概念——如果宇智波佐助评价哪个忍者“不错”,那么这个忍者完全可以凭借这句“不错”在木叶吹半年牛逼,其他人不仅不会觉得烦,还会羡慕不已。

师父给了我一个不轻不重的暴栗“别得意了,等我完成任务回来之后,如果你还是这个水平,就等着受罚吧。”

我捂着头,心中一沉“那您老人家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师父淡淡道:“一个月左右。”

“那来得及。”我瞬间又有了底气,忽然想起什么“师父你等等啊,我给你准备了临别礼物。”

师父闻言微微挑眉“临别礼物?”

我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大盒红彤彤的小番茄,然后屁跌屁跌的跑到师父面前递给他“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贫嘴。”师父接过盒子,看到是番茄后,微微一征。

我眼巴巴望着师父,又是一脸快表扬我快表扬我的表情。

然而师父说的却是:“博人,为什么要忽然送我番茄?”

“因为我爸说师父你喜欢吃番茄啊,他还嘱咐我以后聚餐都要帮你点一份番茄呢。”我双手抱在脑后,理所当然的说。

师父却半饷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有点疑惑,语气也变得小心起来:“不过,这段时间师父你太忙了我们都没聚餐,所以我觉得还是买一盒番茄孝敬您好了。”

师父依然沉默,只是看着那盒番茄,身边的气压似乎越来越低。我神经渐渐紧绷,难道师父生气了?可是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啊,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试探性的喊他“……师父?”

师父垂下了眼帘,漆黑的眼眸看向我,他的眼神似乎不是生气,也不是开心,就像一汪深潭似的看着我,蕴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师父开口道:“以后不用送我这个,也不用帮我点这个。”师父顿了顿,继续道:“我已经不爱吃番茄了,你拿去吃吧。”他把番茄还给我,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他的手很凉。

“谢谢。也替我向你父亲说谢谢。”

“好的,师父……”可是我话还没说完,一抬头时,师父已经不在原地了。

我一头雾水的拿着番茄,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可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出来。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索性抛到脑后。我手拿番茄,背起背包朝小树林奔去,想着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三月。

我们平时练习的场地有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我远远地就看到三月坐在树干上,正在很认真的看他那本宝贝的不得了的棋谱,两只脚在树干下一摇一晃的,午后温柔的阳光透过树叶分缝隙斑驳的洒在他的身上,银白色的头发即使远远地看也在闪耀着光泽。

“三月!”我声音之大,连森林里的鸟都飞起来了。

三月看到我兴高采烈的朝他跑过去,大概也猜到我成功了,眼睛弯成了月牙,他把棋谱小心收好,然后从树上跳到草地上,朝我挥了挥手。

我忽然冒出恶作剧的年头,一个熊抱扑过去,恶狠狠地抱住了三月,三月脚下不稳,差点摔倒,我连忙笑哈哈的稳住了他,顺便又猛吸了几口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儿,清清凉凉的,像是夏天的味道。

“你猜师父怎么说的?”我放开了三月,志得意满的说:“他说我不错噢。”

三月同为忍者,自然知道这句“不错”有多么重的含金量,他真心实意的笑:“暗影大人说得对,能在短短半个月内学会查克拉的精确控制,确实很了不起。”

我知道三月说话向来都很中肯,不由得更有些飘飘然,不过我还是及时冷静下来,一只手搭在三月的肩膀上,朝家的方向走去。

“如果不是因为三月的话,我肯定办不到,这都要感谢三月。作为回报的话,我陪你下棋吧。”然后我摇了摇手里的番茄“我们可以一边下棋,一边吃番茄。”

三月似乎没想到我居然真的要陪他下棋,他微微一愣“可是博人你不会下棋啊。”

我耸耸肩膀,很轻松的说:”那就学啊,三月可以教我。“

三月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博人,下棋不是那么容易的。”

'放心吧,我一定能学会!"我轻轻弹了弹三月的额头,心里还沉浸在巨大的成就感当中:我可是在半个月内学会查克拉的精确控制的男人,下棋什么的随随便便啦。

(九)

结果是喜闻乐见的——我就自己被打脸了,而且这一打就是很多年。

第一年,我满腔斗志,发誓一定要把下棋这块硬骨头啃下,输了无数次还越挫越勇屡败屡战,跟三月谈笑风生,自我安慰刚开始下棋这样子很正常啦。

第二年,我心里开始慌了,但依然不服输,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像曾经到处发誓“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父亲那样,恶狠狠地发誓今天一定要赢三月!……至少平局。

第三年,我已经不要脸的求着三月让他让我几步棋,至少让我体验一下胜利是什么感觉吧!三月心里不忍心,有时候甚至会主动放水,偏偏又让我看出来他在放水了,心情十分复杂纠结。

第四年的新年,三月有点担心的找我促膝长谈,他说如果我实在不喜欢下棋也没什么,真的没关系的。我本来都心动了,可是一看到三月的眼睛,又鬼使神差的表示了拒绝。

第五年……算了,后面的故事大概也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了,我终于逐渐接受了自己确实不擅长下棋这件事情,虽然有点不甘心。

后来我参加了忍者学院的足球协会,踢球技术倒是受到了大家的认可。三月当然是参加了棋社,听同学说他是棋社的王牌棋手之一。佐良娜则进入火影办公室开始实习,很少和我俩一起行动了。虽然少了个同伴,但是我和三月一起做任务一起参加活动,学院生活倒也过得有声有色。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足球协会里居然还遇到了曾经在研究园家属区打架的那个领头小男孩——名字叫什么昌太。苍白的脸色,八字眉毛,竹竿腿。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把他认出来了,虽然不至于再打架,可还是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他先是愤怒迷惑,后来也认出我了,我俩又要打起来,幸亏身边同学拉着才没有发生事端。

至于三月的父亲大蛇丸那些劣迹斑斑,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了,三月也曾主动给我谈起过,我知道他是尽可能的向我坦白。但令我惊讶的不是大蛇丸以前的那些违法勾当,让我惊讶的是当我知道这些违法勾当后自己居然也不那么惊讶——这么说有点绕,换句话说,就是我对三月的父亲是谁,做了什么事情,已经不在意了。

目前真正让我在意的事情是当下,此刻——我正坐在烤肉店里,对面的佐良娜一边吃了口烤肉,一边问我的这件事。

“喂,博人,三月是不是正在和环奈交往啊?”因为佐良娜嘴里含着烤肉,说话含含糊糊的,但还是像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了。

我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你说什么?”

佐良娜也很诧异,勉强把烤肉咽下去,说:“你居然不知道?现在忍者学院里都有传言了。他们俩现在除了下棋,平时也总是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刚才还有人看到三月去环奈家里玩了,这不是交往是什么?”

“……”

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回想了一下“……环奈?是不是棋社那个女生,眼睛很大那个。”

“是啊,山本环奈,被称为天才的下棋美少女,博人你应该也见过吧。”

“……见过。

我当然见过,每次去棋社找三月,十次有八次他都和那个女生一起下棋。我有时候也会旁敲侧击“三月,你怎么总是和她一起下棋?”三月像是觉得我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认真回答我:“‘因为她很会下棋啊。”我撇撇嘴,开始耍赖“会下棋怎么了?有本事让她去踢足球啊。”三月就笑着摇摇头,继续低头看棋谱了。

“虽然三月确实很优秀吧,但是总是个乖学生的样子,没想到是我们三个里面最早脱单的。这样看来,老娘也该找个男朋友了。“佐良娜像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一般,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她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博人,你这么受欢迎,也可以找一个女朋友啦。”

我没有回答,我感觉自己脸上像挂着千斤秤砣似的,连一个敷衍的笑容都做不出来,我木木的想——师父总是不笑,难道是因为他平时就是这种心情吗?

我勉强说:“……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大概佐良娜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她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然后搜肠刮肚的开始找愉快点的话题——“话说你后天就要过17岁生日了,其实足球社那群人都在偷偷讨论给你办一个生日party,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装作很惊喜的样子……”

佐良娜后面絮絮叨叨说的话我已经一句都记不清了,满脑子都是大写的几个字在碰撞“三月在和别人交往!他居然没有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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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这顿没有任何滋味的烤肉,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家里也空荡荡的没人,母亲大概是带着小葵出门散步了,父亲已经忙得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又有点庆幸,不用勉强装着高兴的样子。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出神的望着天花板。

大概十分钟后,走廊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咔嚓”,有人轻轻推开了门,脚步声不轻不重,速度不快不慢,呼吸声轻柔,甚至还拥有我家的钥匙——我再熟悉不过的。

“博人。”三月给我打了个招呼,手里还抱着个大箱子。

我没吭声,只是坐在暗处看着他。

如今的三月虽然比我矮个几厘米,但也长得很高,就像抽条的柳树似的茁壮成长,无论是脖颈,手臂,还是腿都长成了修长的线条感。他穿着雪白的和服,袖口上点缀着蓝色的流云花纹,银白色的头发温顺的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原本圆润的下巴线条也呈现出纤细的形状,琥珀色眼睛依然是温和的,像一泓澄澈的秋水。

”要喝果汁吗?我给你拿一瓶。“他放下怀里的大箱子,然后很自然的打开冰箱,看了看“小葵应该是把西瓜汁喝完了,只有苹果汁了,可以吗?”

我忍住了,继续没吭声。

三月取出两瓶苹果汁,他喝了一口,然后走过来递给我另一瓶。

“博人?”

我继续沉默。

三月总算发觉不对了。

“你喉咙不舒服?发烧了?”然后他放下苹果汁,伸手探向我的额头。

我打开他的手,像一只炸毛的猫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你没看出来我在生气吗?”

我很少对三月发脾气,所以三月也有些措手不及“你怎么了?"

都是因为你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蛋!这句话我差点脱口而出,还是从喉咙里要冲出来那一刻被我硬生生的刹住了。因为我从来没对三月说过一句重话,忽然来一句我又怕他会难受。

于是我结结巴巴的质问他:“都是……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去山田环奈那儿去了?”

“恩。“三月点点头”我刚才去了她家里一趟。”

我一直很喜欢三月的坦诚,但他此刻的坦诚却让我更难受。我走到那个箱子前,指着箱子问三月“这是山田环奈给你的吗?”

三月居然笑了笑“是的,环奈真是个好人。”

我感觉自己脑门儿都在发晕“……那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三月几乎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就像我也从来不会拒绝他一样,可是他居然犹豫了,然后他说:“还是不要了吧,过几天再说吧。”

那一刻我心情都近乎悲凉了——有了女朋友后,连最好的朋友都做不成了吗?我咬咬牙,仗着一股激愤不管不顾打开了箱盖——里面居然全装满了火龙果,虽然有点诧异,但是情侣之间赠送的东西又怎么能是旁人能懂的。

我抓起几个火龙果,冷笑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的?”然后就泄恨似的扔到地上,扔完忽然觉得没多大意思,很幼稚——我和三月都不是多年前一起在练习场修行的形影不离小孩子了,他总会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轨迹,我应该支持他,而不是像小孩子一样耍赖。

也许三月都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我,所以才不再告诉我他的秘密。

接着我惊讶的发现自己鼻头一酸,眼睛也模糊起来的,我立刻偏过头,让阴影遮住我的脸。

我自嘲的想——以前总是嘲笑父亲爱哭,切,原来自己也是爱哭鬼。

我吃力的掩饰自己声音里的异常,说话也变得无比艰难“三月,你恋爱了对吧?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了。恭喜,只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说什么,谁恋爱了?”三月有点迷茫的说,他还有点微微的气恼“博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但是我觉得你不应该胡乱扔东西。而且这些,这些是在你生日聚会上大家要吃到水果。”

啊咧。

我扭头呆呆的看向三月,眼角的泪痕都忘了擦。

三月一边弯腰捡起水果,一边说:“这些火龙果是我拜托环奈同学从她家乡麻渡村快递过来的。麻渡村的火龙果在全国都很有名气,我本来打算你在生日聚会那天再拿出来,做成水果拼盘,大家一起分享……”三月抬头看向我,忽然一愣,大概他也是没想到我居然哭了,他的语气立刻变得郑重又有几分担心:“博人,你到底遇到什么问题了?”

“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心情就好像在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我甚至觉得有点丢脸,一只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沉默半饷,又莫名觉得松口气,噗一声笑了出来,三月越发迷惑的望着我,我抹了把脸:“没事,我就是,眼睛不舒服……我来捡吧。”

我走过去,但是脑袋里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不留神踩到了地上一个火龙果,脚下不稳,三月反应很快,立刻过来想扶住我,却被我按着,俩人一起摔倒在地板上。

地板上响起闷响,三月疼的皱起眉头,轻轻哼了一声,我却没感觉多疼。

明明更高更壮的人是我,但他还是尽可能用双手护住我的身体。

我的脸埋在他柔软的白色衣领上,薄荷色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感官里。所有的血液像沸腾似的涌到我的脸上,我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化,就好像抽丝剥茧的蚕蛹正在蜕变。我的呼吸在颤抖,一点一点,捅破我心中的欲盖弥彰。

我撑起自己的身体,目光顺着他纤细的锁骨滑过白皙的脖颈,最后凝视着他的琥珀色眼睛,那双眼睛流露出迷惑,不解,和关切。

“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眼睛不舒服,我们去医……”

三月没有说完他的话,因为我低下头,吻了他。

(十)

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失眠的滋味。

从12点入睡时窗外的繁星点点,再到第二天早上看着窗外的晨曦,我就这么失眠了整整一夜。

三月的温度和气息好像还残留在我的唇上,一遍又一遍,我在脑海里像上演电影似的反复播放那一刻的场景:窗外的夕阳投影在客厅里的光束,空气中尘埃的浮沉,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他唇齿间的苹果汁的味道。

以及我满脸发烫的推开了他,不可置信,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三月用手肘撑起身体,怔怔的看着我,他的银白色的头发有点乱,几缕发丝在夕阳下近乎透明。

然后我转身逃跑了,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在我还有两天就要十七岁的那个傍晚,我终于明白我喜欢三月,虽然是用的这种方式。

那只洪水猛兽,就是我。

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第二天的到来,这么害怕看到三月,我怕他觉得我是变态,怕我们友谊决裂。可是我内心的最深处——又想马上看到他。

我裹着被子在床上辗转反侧,内心的纠结和悔恨几乎把我撕成了两半,直到窗外的天空越来越亮,我才勉强闭目睡了半个小时。

此后的几天,我一直避免见到三月,他好几次走到我的身旁对我说话,都被我视而不见了。生日聚会那天不得不见的时候,我也是尽可能的和他保持距离,以前勾肩搭背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现在我却连直视着他说话的勇气也没有,因为我没有勇气去承受他眼里的疏远和厌恶——我自嘲的想,我一直痛恨懦夫,原来自己也是懦夫。

佐良娜私下问我是不是和三月闹矛盾了。我装作潇洒不羁的样子切了一声,没有的事。眼角却在偷偷观察三月在哪里,他吃了什么,他在和谁聊天。

然后我看到在角落里面,三月和山本环奈正在聊天——山本环奈不停地唧唧喳喳的说着什么,而三月垂下眼眸,平静的倾听。

我立刻就要像个膨胀的气球似的要爆炸,想要立刻冲到三月身边去插一脚,却发现三月对她说了句什么,山本环奈就笑得花枝乱颤。

女孩子笑起来总是很娇俏的样子,长长的头发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气球像是被扎了一孔,漏气了。我站在那里,面对这个我一直不敢面对的事实——三月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音乐乱哄哄的震天响,佐良娜忽然出现,把生日蛋糕砸到我的脸上,所有人都看着我笑起来,混乱间,我仿佛感觉到三月也在注视着我,而我则把自己藏在奶油后面,面目模糊的,不敢看他

***********************

17岁生日聚会终于完了,我梦游似的沿着木叶的街道踱步,回到家门口,推开大门,就看到父亲坐在花园的木凳上,朝我挥了挥手“嘿,博人。”

我勉强笑了笑,给父亲打了个招呼,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生日快乐。”父亲给了我一个礼品盒,多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父亲的脸色显得有点憔悴,但他还是微笑着“这是特制的新忍具,叫土遁阵。关键时刻可以保护你逃离危险,过几天你们要参加森林试炼,也许用得上。”

我低头盯着那个礼品盒,只觉得脑子里空空荡荡的。

“爸。”

“怎么了?”

“如果……我说如果。”我背靠到椅背上,仰着脸望着夜空,声音在夜风里支离破碎的“如果有人喜欢上一个永远不可能会喜欢他的人,他还应该去追他吗?”

我原本以为父亲会因为这个问题手足无措,但是父亲却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沉默着。

“博人,我曾经。”父亲说的很艰难,很低沉,但他还是开口了“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

我看向父亲,他的脸在阴影里,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我拼命的去追她,用尽了我能够用的所有力气去追她,但是我始终追不到。”

父亲望向夜空里的星星,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里。

“那段时间,我其实每天都很绝望,但也强迫自己为她燃起希望。我每天都告诉自己,对手是谁都没有关系,如果手断了就踢死他,如果腿断了就咬死他,如果脖子折了就瞪死他,如果眼睛没了就诅咒死他,就算是粉生碎骨我也要把她追到。”

我已经完全听呆了“……后来呢?”

父亲却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蔚蓝色的眼睛就像是一片大海:“博人,你知道吗?我后来常常会问自己,有没有后悔。”父亲粗糙的大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父亲的声音明明很柔和,我却感觉自己全身都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努力压下心头汹涌而来的澎湃,我低下头,良久,哑声道:“……我知道了。”

父亲深深凝视着我,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略微迟疑了一下,神情也变得有点严肃。

“……博人。”

“恩?”

“佐助最近有没有联络你?”

“没有。”我逐渐回味出不对劲儿,蓦地抬头问父亲“师父怎么了?”

父亲眉头微微蹙着:“我们已经有很多天没联系到他了。“

我心里一沉“遇到敌人了吗?需要救援吗?”

“没事。”父亲拍拍我的肩膀,他说:“我可以感应到他的查克拉,他现在没事,大概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

我这才稍微放心,可是一想到师父只有一只手,心情又有几分凝重:“那师父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呢,难道遭遇到陷阱?或者是囚禁?师父虽然很强,但只有一只手的话……”

“博人,不用担心。”父亲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却拥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我抬起头,望着有点陌生的父亲。

父亲望向黑暗的深处:“我已经跟你鹿丸叔叔他们约定:如果佐助三天后还没有回来,我会去找他。”

(十一)

要参加森林试炼的那天早上,母亲为我准备了两份丰富的便当,嘱咐我一定要带一份给三月。我答应了,双手接过便当,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哥哥。”在桌子边喝着牛奶的小葵小心翼翼的问我“……为什么这几天三月哥哥都不来家里玩了?”

母亲也停下了手里的家务,看向我。

我背好背包,带好了护额,转过身,给母亲和小葵一个灿烂的笑容。

“放心吧,今晚我就把他带过来。”

母亲和小葵像是松口气似的,相视一笑。

所谓的森林试炼是每学期例行的一次忍者考核,三人小队为一组,每五组又组成一大组,以大组为单位到森林中执行任务,最后打分评优,主要是考验团队的协调配合能力。我们站在木叶森林的边缘草地上,五个小组排成了整齐的方队,聆听上忍给我们讲述试炼任务的具体操作办法。我的两边站着三月和佐良娜,我偷偷地看向三月,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束身衣袍,护额端端正正的佩戴在额头前,银白色的发烧被晨露打湿了,他直视前方,很认真的倾听着上忍的话,并没有注意到我在看他。

可惜的是,我偷偷环视四周,居然发现了足球协会那个讨厌的昌太,以及更远处的山田环奈——妈的。

“博人,认真听。”上忍冷冷的喊我的名字。

周围响起有人偷笑的声音,我倒是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可是我眼角的余光感觉到三月也转过头,他的视线安静的落在我的身上,我一下子紧张的心都提起来了,立刻站得笔直。

上忍继续讲述任务,三月又转过头去继续认真倾听了。

任务也不复杂,大概就是沿着地图画好的路线去森林中因为山洪暴发而泛滥的河流,大家分配任务团结协作,通过查克拉的力量,快速修建一道堤坝的雏形,以保障河流下游居民的人生安全。

上忍宣读完任务,做了个散会的手势,人影一闪,就消失不见了。我们倒也不惊慌,这种团队协作的任务我们早就驾轻就熟,立刻开始投票选举队长。

大家开始互相推举队长人选,立刻就有好几个人站起来嚷着“我推选漩涡博人。”我简直莫名其妙,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我的志向和我父亲南辕北辙——我最讨厌当领导了。于是我站起来,想也不想的表示拒绝“谢谢,但是我不合适。我推举佐良娜。”

于是他们喊道:“同意佐良娜当队长的请举手?”我一边手忙脚乱的举手,一边趁着混乱的间隙走向三月。眼看着距离三月越来越近,我心脏又不受控制的砰砰巨响起来,嘴唇间仿佛又泛起了苹果汁的柔软滋味,我拼命压下逃跑的冲动和脑子里奇怪的联想,拍了拍三月的肩膀。

“三月。”

三月转过身来,一看到是我,他似乎很讶异,但神色还是马上平静下来,我看到他眼睛下面挂着两道乌青,似乎没睡好的样子,透着疲惫。

“怎么了,博人?”

我尽量让自己大大咧咧的笑容看上去自然“我妈准备了两份便当,让我带给你。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好吗?”虽然掩饰的不错,但我还是听到自己的尾音带着一丝颤抖。

三月还来不及回答,我就听到一个女孩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三月,三月,啊,博人君也在啊。”

我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然后山田环奈就微笑着看向三月,脸颊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三月,今天我亲手做了便当噢,有烤鱼和刺身噢,我们中午一起吃好吗?”

我恨不得立刻把山田环奈推开,让她自己去享用自己的爱心便当,但是鉴于三月就站在自己身旁,我只能强忍着,装作云淡风轻的看风景。

“……谢谢,环奈。”三月带着几分歉意的说“但是博人已经给我带了便当了。”

yes!我心中暗暗高兴,嘴角也忍不住扬起,甚至还轻轻吹了声口哨。

环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这口哨来的莫名其妙的。然后她带着几分失落的样子,笑了笑“那真是太不巧了。那待会儿修堤坝的时候,三月可要多多关照噢。”

三月点了点头“好的。”

送走了山田环奈这尊佛,佐良娜满面春风的大步走过来,两只手搭在我和三月的肩膀上,笑嘻嘻的低声道:“我当上队长啦。”

“怪不得你这么开心,恭喜恭喜。”我很狗腿的拍马屁。

“当个队长有什么好开心的啦!老娘可是要当火影的好吧。”佐良娜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为什么开……”三月懵懂的问,但是他话还没说完,佐良娜这个怪力女两手一发力,把我和三月的头挨在一起,她笑着说:“我啊,是开心你们俩终于和好了!”

我的脸猝不及防挨着三月的脸,恍惚又闻到了他身上的薄荷味道,我的脸立刻燃烧起来,滚烫的温度似乎也传递到三月的脸上,我浑浑噩噩的想——佐良娜,好兄弟,我欠你一顿大餐!

队伍开始集合,佐良娜清点好人数后,脸色一沉,很有气势的说了一些开场白,倒是把我们这支临时小队给镇住了,接着她转身纵身跃起,我们就跟着她冲入了森林里。我紧紧的跟在三月后面,一边跟着他的脚步往前,一边对着他的背影发呆——虽然我们俩之间好像已经不再尴尬,又回到了从前,可是那一吻难道就当没发生过吗?

我出神的想着,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耳畔仿佛又响起了昨晚父亲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不料一时没留神,踩到树上的苔藓,偏偏这几天连续暴雨,滑的不得了,我一个趔趄,就往树下面摔。

但我没有摔倒地上,因为三月飞快的握住了我的手。从他听到动静,转身,弯腰,握住我的手,动作快的像一道闪电。这样的速度,就好像他也一直在关注我的动静似的。

三月低头注视着我,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熟悉的微笑,他只是用一种似乎有点忧伤的神情看着我,我从来没看到他有过这样的表情。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阵森林间吹过的一阵微风,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博人,可以别再让人为你担心了吗?”然后他把我拉起来,转身离去了。

我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回味着他的话,联想到这几日的冷战和他凭空冒出来的黑眼圈,一时间百感交集在心中,恨不得立刻对他大声吼“因为我喜欢你!!”,但最后我还是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忍住,拼命的加快速度,拼命的追上了他。

****************

中午我们抵达河边,一群人累得人仰马翻的,佐良娜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现在大家先吃饭,吃完饭后开始行动。”

于是大家各自找到河岸边地势稍微平坦的地方坐下吃饭,我,三月还有佐良娜坐在一块巨石上面,摆好了野餐布和便当盒,佐良娜看到我母亲做的菜简直要垂涎欲滴了,不停地挑三月的菜吃,我看不下去了“诶,你吃完了三月的菜,那三月下午都没力气工作了。”

佐良娜早就习惯了我对三月的偏袒,她朝我做了个鬼脸“三月才不像你那么小气。"

我叹气,奉上自己的饭盒”佐良娜老大,我在你心中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也可以挑我的吃啦。“

佐良娜大笑起来“我开玩笑……”

“蛇!!!!”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我们立刻站起来做好了防御姿态,只见不远处山田环奈吓得浑身发抖,精美的饭盒打翻在地上,两条长蛇从饭盒下面钻了出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佐良娜手一挥,银筷子就像两道闪电似的把那两条蛇死死扎在地上,速度之快,力度之狠,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佐良娜神情严肃,她扫了一眼山田环奈:"你是忍者,不应该怕蛇。"

山田环奈已经完全被佐良娜的气势摄住了,她低头答应一声:“是。”然后哆哆嗦嗦的掏出苦无来,做好了防御姿势。

“蛇!”“这里也有蛇!”……又是几人纷纷叫嚷起来,只见无数条各种花纹的毒蛇从地底下翻滚着涌了出来,三月问佐良娜“这下怎么办?”

佐良娜没有立刻回答,她仔细观察蛇出土的数量和速度,大概五秒后,她大声道:“所有人听我指挥!任务取消,立刻按原路返回木叶。"

“是!”此时大家已经对佐良娜十分信服,纷纷跃起,准备朝原路返回,我紧跟着三月,正打算撤退,忽然听到前方有人喊“队长!树林里面的蛇数量更多!"

佐良娜当机立断“大家快上树。”

所有人都就近跃上大树。我和三月蹿上了位于河岸边上的高大乔木上,佐良娜则跳上了一棵最高的树,并且放出了一颗紧急救援的红色烟雾弹,片刻后,我们又看到天空的其他角落里也有红色烟雾弹绽放,大家都明白其他的小组也遇到袭击了。

河岸边的毒蛇越来越多,它们像麻绳一样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一起,涌动着发出嘶嘶的声音,让我头皮发麻,有蛇已经开始沿着树干往上爬,几个站的比较矮的忍者脸都吓白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胆小的已经吓哭了,大家的脸色都越来越铁青,我和三月对视了一眼,也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焦虑。

“大家都冷静下来!”佐良娜皱着眉喊道,她盯着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蛇群,似乎很困惑,但语气依然很冷静“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正视这个事实:现在我们是被毒蛇围攻了,我们必须支撑到救援前来,我估计我们要撑二十分钟到三十分钟的时间。蛇怕火和硫磺,现在请各位修行火系忍术的同学放出火遁,所有带了火药的同学放出火药,其他同学尽力用忍术消灭毒蛇,查克拉不足的同学请采集树叶点燃,利用烟雾驱逐毒蛇。”

我都不由得有点佩服佐良娜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方案来,众人也听得连连点头,各自开始行动,一时间各种忍术忍具投入战场,火药味和烟雾四处蔓延,虽然有效的放缓了蛇群的速度,但是由于蛇的数量实在太多,刚刚驱逐下来一波蛇,又替换上来一群蛇,就想大海的波涛一样无穷无尽。

当我使出第十个螺旋丸的时候,手已经开始发抖了,旁边的三月也累得气喘吁吁,其他修行更差的人早就累得快瘫在地上了,可现在还不到十五分钟。

“队长,现在该怎么办?"所有人都用望着救世主的眼光看着佐良娜,但是就连佐良娜也面露难色,半饷没有回答,一滴冷汗沿着她的脸往下滴。

大家都流露出类似于恐惧和绝望的神情,气氛开始压抑,蛇的嘶嘶声则像一声声恶毒的嘲讽,我知道他们开始动摇了,连忙气沉丹田的吼道:“大家集中注意力,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救援就来了。”

佐良娜感激的望了我一眼,我朝她做了一个别担心的手势,这时,一个人忽然阴阳怪气的冷笑起来“怪物!这都是因为怪物招来的蛇!”

怪物!童年记忆中伤痕似乎又被撕开,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冷冷的望着那个八字眉,竹竿腿的家伙——昌太,他果然一只手指着三月,满脸恶毒的说“大家快杀了三月!都是因为他在召唤蛇!因为他本身就是蛇,是大蛇丸的儿子,他们就是怪物!怪物想把我们都杀死!”

佐良娜厉喝道:“闭嘴!”

然而佐良娜已经不能让他们信服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后知后觉的,他们呆滞无神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三月的身上,三月的脸色霎时惨白的毫无血色,他垂下眼睛,似乎不想直视他们,我感觉到三月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我往前一步挡在三月面前,凝聚起螺旋丸,我的声音不大,但是他们都能听到“你们都给小爷我听着,三月不是怪物。你们谁敢伤害他就先过我漩涡博人这一关!”

“你以为我们怕你吗?”昌太的眼神阴冷,声音尖锐刺耳,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你以为你是火影的儿子你就高人一等了吗?我告诉你,我们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我们有权利为了自己的生存杀死怪物,而且都怪你父亲妇人之仁收留大蛇丸才造成今天的局面,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大家都别犹豫了,快点去杀了他们俩,凭借我们合攻的力量,他们绝对逃不了。”

“大家都快冷静!!”佐良娜看到有几个人居然真的开始结印,吓得脸色都白了,她大声喊道“别听昌太的鬼话,你们想想,如果真的这些蛇是三月召唤来的,那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一起战斗?而且大蛇丸这几年来为村里研发了不少新的技术……”

趁着佐良娜在那儿分辨的间隙,我转过身飞快的把一个东西塞到三月的手里,飞快的交待道:“三月快拿好,这是土遁阵,可以帮助你逃跑!你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然后我又像从前那样弹了弹他的额头,微笑着说:“还有一件秘密,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啊,我喜欢你。恩,就是这样,你快走吧。”

三月却没有逃,他只是抬起眼眸望着我,他的眼神没有流露出我想象了无数遍的反感恶心,甚至都没有被好朋友告白的惊讶诧异,他只是那样宁静的望着我:“博人,我其实,不太懂什么是喜欢,但是,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会为了你去学的,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明明是千钧一发的战场,脚下是无数扭曲的毒蛇,但我此刻的心里却像是盛开满了一整个春天的花朵,我大脑一片空白,接着所有的热血都冲上了脑门,我忽然想狠狠的抱住三月,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三月对我施了定身的忍术。

“三月你要干什么?!”

三月把土遁阵塞到我的怀里,然后他转过身走到树枝尽头“博人,这么多年来,我也有一个秘密一直想告诉你——谢谢你让我明白,我不是怪物。“三月说完后,回头对我露出一个微笑,我却看到他的眼里有隐隐的泪光“真的很感谢。”

然后他转过身,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跳入了汹涌的河水中,雪白的和服瞬间被淹没在浊浪之中。

“三月!!!!”我大声怒吼,呲目欲裂,这时耳边仿佛又响起父亲沙哑的声音——对手是谁都没有关系,如果手断了就踢死他,如果腿断了就咬死他,如果脖子折了就瞪死他,如果眼睛没了就诅咒死他,就算是粉生碎骨我也要把她追到!

我咬破了嘴唇,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瞬间挣脱了定身的忍术,大步跑过去,跟着三月一起跳到了汹涌的河水里。

"博人!!三月!!支援来了!!快去救他俩…………"在我的意识被水浪完全淹没前,我只听到佐良娜在远方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我昏昏沉沉的想:太好了,支援来了……

***********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又好像只昏迷了一瞬间,时间的概念被模糊成一团,越来越刺目的光亮逐渐捅破了眼前的黑暗……

我猛地睁开眼“三月!”撑着自己浑身湿透了的身体坐起来,胃部忽然传来剧痛,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很多河水泥沙,正吐的昏天黑地,一只手带着熟悉的力量轻轻拍着我的背脊。

我猛地回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三月湿漉漉的脸,他浑身都打湿了,银色的发烧黏在额头上,嘴唇冻得青紫。

“……三月……我们还活着?”

他笑着点点头,因为刚刚被河水冲过的缘故,他说话也有些吃力:“……是,你那个土遁阵似乎是很强劲的忍具,有相当长的使用范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触发了它,所以在我俩一起落水后,它带着我俩一起逃到了这里。”

我呆呆的望着三月。

他继续很有耐心的解释“这里应该是森林里的安全地带,并没有看到蛇的踪迹,我刚才跳到树梢辨认了方位,这里距离木叶大概有四十公里左右,我估计佐良娜应该已经和支援部队一起回木叶了,等你觉得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就赶回去。你冷不冷?我生一堆火好吗?”

我的回答是一把抱住了三月。

三月的身体先是有点僵硬,但也慢慢放松了,然后他迟疑着,似乎在学习我的样子,两只手慢慢的搭上我的肩膀。

我把脸埋在他的衣领上,薄荷的气息即使打湿了也这么好闻,我闷声说:“三月,你还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吧,你说……你说要学着喜欢我。”

三月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记得。”

我闷了一会儿。

"不许再和环奈下棋。"我搂紧了他,厚着脸皮说:“我要吃醋。”

三月似乎一愣,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然后他郑重的说:“好,不下了。”

我忍不住咧嘴一笑,因为我知道三月从来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准吃她的便当,不准跟她聊天超过三分钟,不准逗她笑。”

“好。”三月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痒痒的,他又问:“还有吗?”

“还多着呢!”我煞有其事的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是不是该亲亲我啊?这样我的伤才好的比较快。”

三月的身体又僵硬了。

我哈哈大笑,连忙解释道:“我开玩笑的,别紧张。”然后我放开他,凝视着他的脸,琥珀色的眼睛清澈的没有半点瑕疵,半饷,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凑过去,在他额头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森林里光线太暗淡的原因,总觉得三月的脸似乎红了红,我的脸更是滚烫的烧了起来,我低下头有点不敢看他,但还是努力的结结巴巴的耍了个流氓:“这,这样我就有力气了。”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吧,我们回木叶,佐良娜一定很担心了。"

三月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他牵住我的手,低声道:“走吧。”

(十二)

回木叶的整个路程,我感觉自己是一路踩着棉花,轻飘飘的,软绵绵的,三月拉着我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我心里稀里糊涂的想:就算现在三月要拉着我离开木叶去浪迹天涯,我也二话不说立刻跟着走。

四十公里的路程明明很长,但我还是觉得一转眼就到了木叶,心里正在惋惜呢,却发现镇子的街道上都没有什么行人,偶尔路过几个忍者也是行色匆匆神情肃穆的样子,整个木叶似乎蔓延着一种无声的恐慌。我这才慢慢的感觉到不对劲儿,脑子里稍微清醒点了。

三月拦下了一个路过的中忍,询问:“请问为什么镇子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那个中忍神情十分凝重“有毒蛇群正在向木叶涌过来,我们已经疏散了民众,现在火影办公楼正在召集我们分配任务,你们也快去支援吧。”说罢人影一闪,已经跳远了。

我和三月对视一眼,立刻很有默契的携手朝火影办公楼方向奔去。

火影办公楼的大门口有一排长椅,我远远地就看到佐良娜坐在那里,低着头也不知道沉思着什么,我大声打了个招呼“佐良娜!”

佐良娜抬头一看到是我和三月,又惊又喜,朝我们奔过来,扑在我和三月的身上,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你们给老娘死哪儿去了!”

三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抱歉的说:”让你担心了,佐良娜。“

“跳跳跳!”佐良娜恶狠狠的拍开三月的手掌,像个母老虎似的揪住我和三月的耳朵,用力一拧“跳河有那么好玩儿吗?昌太那种人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们俩再坚持一会儿不可以吗?我一回来就举报那个渣滓,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关了禁闭。"

三月疼的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我则疼的龇牙咧嘴”女英雄,女英雄,我们错了。你饶了我们吧。“

佐良娜这才慢慢放开手,神色和缓了一些,似乎终于消气了,但是片刻后,她的神情又变得更凝重了。

“我给你们俩说:这次情况有些不太妙。”

我听到她切入正题了,心情也是一沉,三月正色问道:“你知道这些毒蛇是从哪儿来的吗?”

佐良娜摇摇头“目前的情报还支离破碎的,上层也是毫无头绪。”她声音变得有点低沉“而且敌人似乎十分强大,就连我爸也受了重伤。”

我呼吸一窒,连忙询问:“师父现在情况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

“放心,火影大人已经把爸带回来了,我爸似乎是遭到了监禁,虽然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中,幸运的是,医生说这几天他应该能醒来。”佐良娜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阐述这件事,但我却看到她的肩膀在颤抖“现在我们都在等爸醒来,他身上一定掌握着关键的情报,上层已经派驻了忍者守候在医院,防止有敌人前来暗杀我爸。”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佐良娜蹙着眉头,望向战争前线所在的方向,神色十分严峻“我现在还有任务,先走了。你们现在去找鹿丸叔叔领取任务吧,好好保重。”说罢,她那道暗红色的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

因为我和三月的年龄比较小,没有资格上前线,所以鹿丸叔叔派遣三月去森林里负责救援,我则去木叶医院执行守护宇智波佐助的任务。我想到我们俩人要分开执行任务,有点小小的不情愿,但毕竟大难当头,还是认真答应了。

分别时,恋恋不舍的情感又涌上自己的心头,我拉着三月的手舍不得放,心里甚至泛起了罪恶感:明明局势如此严峻了,我却要用尽全力才能克服想亲吻三月的冲动,简直是个人渣。最后我终于放开三月的手,弹了弹他的额头,嘱咐道:“不要逞强,不要随便牺牲自己,也不许和女忍者说话,要好好保护自己。”

三月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他的声音也很温柔“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担心我。”

目送三月雪白的背影消失在丛林的黑暗中,我转过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木叶医院,医院附近果然有很多忍者驻守望风,看到我过来了给我做了一个手势,我也回之以暗号,他们点点头,放我进入医院,继续开始望风。

奇怪的是,当我做到医院一楼大厅时,却发现只有寥寥几个忍者守在大厅,我认出其中一个忍者是足球社的社员,过去问他:“为什么医院内部的忍者这么少?”

“火影大人这会儿正在暗部大人的病房里,他让我们暂时不用管医院内部了,都在外面望风就行。”说到这儿,他脸上流露出又是崇拜又是兴奋的样子“博人,不得不说,你爸爸真是太帅气了!”

我从小到大听类似的话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所以只是敷衍的笑了笑,心里琢磨着自己以徒弟的身份去看望师父,父亲应该不介意吧?于是我上了楼,走到五楼的重症监护室,轻轻推开了师父的病房。

病房里面很昏暗,窗户拉的严严实实,只听到医疗仪器单调的声音。师父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还在昏迷中,白皙的手臂上划满了细碎的伤痕,看得我触目惊心。父亲则守护在床边的凳子上,仰着头居然睡着了,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父亲也累坏了。

我又仔细的打量起师父的身体,虽然伤口很多,但没有致命伤,这才真正放心了,但我马上又忧心忡忡起来,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见过哪个敌人能把师父伤到这步田地?恐怕这次木叶真的是在面对一个很可怕的敌人了……

我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焦虑,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头,轻轻拿起两个苹果,然后我绕过病房的屏风,走到后面的卫生间,打算清洗一下,然后削好皮给父亲和师父吃。

"……鸣人……"我正打算打开水龙头,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然后是父亲有点沙哑的声音“……佐助,你醒了。”

师父醒了!我双眼一亮,放下苹果就要冲出去,可是我一转身,就像被雷劈住了一样,把我的双脚死死的钉在了原地——透过屏风的缝隙,我看到父亲居然正在伸手抚摸师父的脸颊。

我从来没见过父亲流露那样的表情——带着几分苦涩,却好像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似的,又有几分欣慰,声音嘶哑又温柔。

“你终于醒了。”

而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师父,却没有拒绝父亲这样的亲昵动作,他只是微微低着头,漆黑的头发掩盖住他的眼眸,看不清他的表情。

…………

……特别是每次拿师父当幌子来骗他,简直屡试不爽,他总是会被我们唬一跳……

……父亲又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忘啦?你师傅今晚要从外地赶回来交接任务。肯定累得要死,让他吃点宵夜补补好了。”……

……阿姨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掩着嘴噗哧一笑“我记得,有一次佐助因为中了某种忍术手臂受伤了,没办法拿筷子,于是鸣人就一筷子一筷子的喂佐助吃面,虽然鸣人一边喂一边说着麻烦死了,但是动作很轻柔呢,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其实已经长大了。“……

……“那段时间,我其实每天都很绝望,但也强迫自己为她燃起希望。我每天都告诉自己,对手是谁都没有关系,如果手断了就踢死他,如果腿断了就咬死他,如果脖子折了就瞪死他,如果眼睛没了就诅咒死他,就算是粉生碎骨我也要把她追到。”

……

记忆中的碎片像是被汹涌的巨潮从河底翻了出来,每一个细节都浮出水面,它们被串联在一起,事实的真相就这样残酷的串联在我眼前。

我闭上眼睛,浑身的血液从天灵感上一寸一寸冰冻到了脚底。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鸣人,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不能再这样了。”他那伤痕累累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似乎要推开父亲,却因为剧烈的疼痛使不出力气。

父亲眉心一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立刻很听话的收回了手,他慌忙说:"你手臂伤的很重,别再用力了。"

师父没说话,点了点头,俩人彼此相对,都陷入了沉默。

父亲忽然苦笑了一声,他把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叹息着说:“对不起。但是你已经很久没伤得这么重了,我实在太担心了,一时间乱了手脚,忘了我们的约定。”

师父抬起漆黑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望着父亲,然后他轻轻摇头“没关系。”

父亲把脸埋得更低了,他的声音从指缝间漏出来,轻微的发抖,像是豁出去了似的,他说:“佐助,我想再抱一抱你,只是抱一抱,可以吗?”

师父雪白的脸上似乎掠过了一丝痛楚,他那只仅存的手颤抖着伸到父亲的头发上,揉了揉,声音低沉“……可以的。”

父亲蒲扇似的大手微微发抖,充满了克制的温柔,他像是在拥抱什么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轻轻的抱住师父瘦削的肩膀,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充满了无限的自责与后悔“……下次他们再派你去执行这种任务,我一定要坚决反对……我再也不会让你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了,你以后不要再这么乱来了……"

师父则垂下眼帘,安静的听着,然后他像是在哄着父亲似的,声音平静而低沉“……恩……知道了……”

父亲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看不到师父的表情,但是我能看到。

病房内的昏暗光线下,我看到师父颤抖着闭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可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我知道了,鸣人……”

那表情就像是三月在跳入那条汹涌的河流之间,回头看着我的那个表情,他微笑着说:“谢谢你,让我明白我不是怪物。”然后纵身跳入了河水里。

那都是,我见过的,最悲伤的表情。

(十三)

那天晚上我在医院交接完了任务,然后离开医院,去了居民的临时庇护所,找到了母亲和小葵所在的帐篷。

“博人!”“哥哥!”母亲和小葵连忙出来迎接我,仔细端详了我半天,看我没有受伤才松口气,小葵说:“哥哥,快进来吃点饭吧。”母亲则有点惴惴不安的“你爸现在还好吗?三月还安全吗?"

我艰难的抬起头,迎上母亲那双天然无害的眼睛,我想开口,喉咙里却像是吊了千斤的重量。

帐篷里传来隐隐的菜香,温馨的灯光透着家的温暖,妹妹天真无邪的望着我,母亲则满心都是对爱人的担心和忧虑。

然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父亲正在前线指挥,很平安。三月也很平安。”

*******************

那天深夜,趁着母亲和小葵都入睡了,我偷偷起身守在帐篷门口,用忍术设下了保护结界,然后就坐在木桩上,望着夜空里的星星,心中翻江倒海。

我满心都是对家人的自责和愧疚,对父亲的愤怒和失望,对我们这个家庭的怀疑,我发誓再也不要和父亲说一句话……可是不知为什么,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起师父那个神情,又我又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也不知纠结了多久,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薄荷的气息越来越近。

“博人。”三月的呼唤仿佛有一种让人镇定的魔力,我抬起头望向三月。

三月的头发有些乱,雪白的袖口也粘上了泥土,他神情有点沉重“我爸爸告诉我,前线损失惨重,明天我们可能要上前线了。”他见我只是望着他不说话,有点困惑的皱眉,然后他稍微加大了音量:“这次的敌人真的不同寻常,或许鸣人叔叔明天也要召唤出九尾的力量与之一战,我们俩明天一起行动,千万不要分开,好吗?”

我点了点头。

三月觉察到了微妙之处,他有点担心“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我站起来,伸出双臂抱住了他,喃喃道:“……让我抱抱。”

三月略有点僵,雪白的耳垂似乎红了红,他低声道:“恩。”片刻后,他还是没忍住,轻声道:“博人,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可以告诉我吗?”

我只是抱着他,嗫嚅着说:“让我抱抱,我就好了。”

三月安静了下来,他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我很感激。

然后他也伸出了双手,轻轻抱住我。

*************************

晨曦像刀子一样划破了黑暗,在日光初升的逆光里,父亲站在最高处,红色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七代目火影几个大字,仿佛火焰燃烧着。我仰望着父亲那巨人一般顶天立地的背影,昨天在医院里面看到的那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不远处的战场,有成千上万条毒蛇蜿蜒着前仆后继,间或有几条巨形蟒蛇甩动着尾巴,大地被震动的发抖,而在战场的尽头,那一团烟雾之中,我们最大的敌人依然不动声色。

父亲举起了一只手,做出了一个手势,这是木叶群众心中最富有传奇色彩的结印之一——他是要召唤九尾了。

战场上安静的好像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

大战一触即发。

我咬牙,一种强烈的预感袭上心头,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拼命凌空一跃,跳到了父亲的身后“爸!!”

我想,自己可真他妈丢人,明明昨晚上还发誓再也不跟父亲说话了,今天就众目睽睽之下打破了自己的誓言。

父亲回头看到是我,神情十分严厉“博人你干什么,快回去!”

我眼里有点酸涩,我想,算了,等父亲打完仗回来我再不理他。

大风呼啸着吹过来,我的声音却有力而坚定穿过大风,送到父亲耳边

“爸,我告诉他了,我追到他了!我向你发誓我会永远守护着他。”

父亲的表情有些怔怔的,山风吹拂,他的脸上似乎浮现起一缕温柔,但只是一瞬,马上又恢复了严厉.“博人,快回去。”这时候三月也飞跃上来追上我,我回过身,没有再犹豫,拉着三月的手跳了回去。

在我们落地的瞬间,一道比太阳还要强烈的金光如同烟花一样绽放,一声开天辟地的巨兽怒吼,洞穿了世间所有魑魅魍魉。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父亲。

(十四)

以下文字摘自木叶档案馆资料.《木叶洛山烈士陵园落成典礼八代目火影演讲稿》

……

木叶洛山烈士陵园,位于木叶以洛山山脚,是为了纪念在木叶抗击站中牺牲的忍者而修建而成,烈士墓区安葬了705名烈士的骨灰,其中有七代目火影漩涡鸣人,暗影部长宇智波佐助,木叶英雄李洛克,著名战将佐井,油女志乃,以及为木叶科学研发做出巨大贡献的大蛇丸等等。

木叶抗击站历时2年,最终取得了胜利。我们的和平是着七百多名英烈用鲜血换来的,他们的壮举将会永远活在木叶人民的心中,永垂不朽。我们会继承他们的火之意志,思想永远昂扬,灵魂永不跪倒。我们将无愧伟大时代,继续为了保卫木叶而战斗。   

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

佐良娜

(十五)

我和三月尝试过很多办法想把家里的房子重建成原来的样子,但是总会和记忆中有一些差异,于是又不停地修修补补,反倒是母亲说:“好了,就这样吧,挺好的。”

父亲战死后,母亲原本漆黑的头发有一半彻底白了,不过她最近听从了井野阿姨的建议,把头发染黑了,看上去又年轻了很多。

战争结束的第四年,母亲和小葵在木叶的商业区开了一家私家菜馆,面积不大,但是装修简洁大方,最重要的是每一道菜都十分美味,很多顾客评价母亲的厨艺让他们想起家的味道,心里暖暖的。“雏田私家菜馆”的回头客越来越多,渐渐打响了名气,母亲有时候忙不过来,我和三月任务空隙也会常常来帮母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个很英俊的中年男人,每天都回来店里消费,每天换一个菜点,直到一个月后把店里所有的菜吃了一遍,然后又从第一个才菜开始点。

我私底下跟三月讨论:是不是这个中年男人喜欢上了小葵,虽然确实长得很英俊没错,可是年龄相差也太大了吧。

三月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从棋谱上抬起来看了我一眼,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战争在三月的眉宇间留下一道疤痕,可我还是觉得他最好看,凑过去在他眉间轻轻一吻。

小葵也有点纠结,但她还是很肯定的告诉我:“老娘喜欢鹿代哥哥,不会接受其他人的!”

我真的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小葵也会像佐良娜那样动不动就说“老娘",如果父亲知道了,大概也会目瞪口呆吧。

半年后的一个傍晚,那个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手捧鲜花,走近了店里,在我们众人的注视下,他走到母亲面前,半跪下来,他表白得有点结巴,但泛红的脸颊还是很英俊。

又过了两年,在我们众人锲而不舍的撮合之下——母亲再婚了。半个木叶的人都来参加了婚礼,“雏田私家菜馆”的老板娘终于再次找到了归宿,让人觉得更暖心了。

小葵真的和鹿代恋爱了,每天开心的脸上像朵花儿似的,她指着我和三月得意的说:“老娘早就受够你们俩秀恩爱了。”

佐良娜也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现任雷隐。那天晚上她约我和三月出来喝酒吃烤肉,我问她那个雷隐人怎么样?

她喝了一口酒,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冷冰冰的分析道:“木叶现在百废待兴,不少国家都在虎视眈眈,我必须要借助联姻的手段震慑他们,让木叶尽快安定的走上正轨。”然后她有点迟疑的问我们:“你们,你们俩明白我的苦衷吗?”

我很认真的说:“我明白。”

我明白你的苦衷,我一天比一天更明白。

佐良娜忽然哭了,像多年前那个小姑娘似的,八代目火影的架子荡然无存,抽抽噎噎了半天:“那今天,我们三个不醉不归。”

那晚佐良娜喝的醉醺醺的,又是哭又是笑,我和三月一起扶着她走出了店外。外面居然下起了雪,一缕缕轻柔的雪花落在三月的头发上,融化了。

一个高个子的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走到我们的面前,有点生硬的说:“谢谢你们,我来扶着她就好了。”

我看着他,认出来他是电视上常常出现的雷隐,他肩膀上居然堆着薄薄一层雪,估计都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了。

他有点笨拙的,但是动作很温柔的扶起了佐良娜,朝我们做了个再见的姿势,一步一步走远了,佐良娜在他怀里乱吼乱打,他只是不发一言的任她打,有力的扶着她的肩膀,最后佐良娜也乖了,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三月像是微微松口气,他低声道:“……看样子不是坏人。”

我恩了一声。握住三月冰凉的手,揣在自己的大衣兜里“回家吧,外面冷。”

三月笑着恩了一声。

(十六)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看到一片辽阔的松树林,在一个温柔的下雪的夜里。

一片片轻柔的雪花落在枝头,咔嚓一声,有的树枝折断了,整片森林仿佛都陷入了香甜的梦境之中。

忽然,一个圆滚滚的黄色小松鼠翻滚着从树枝上滚了出来,啪嗒一声,打扰了松树林的梦境。

黄色小松鼠气喘吁吁的站起来,小爪子拍拍自己皮毛上的雪花,又屁颠屁颠的爬上了树枝,走到一个圆形的小树洞前面,毫不犹豫的扎了进去。

三秒钟后,啪嗒一声,黄色小松鼠又从小树洞里滚了出来,落在雪地上。

黄色小松鼠叽叽一声,锲而不舍的继续往上攀爬,吵吵嚷嚷的钻到树洞里面。

里面的东西像是忍无可忍了,把黄色小松鼠再次推了出来,狠狠地在黄色小松鼠肉滚滚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那是一只很美丽的深灰色松鼠,美丽的皮毛油光水滑,漆黑的眼眸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它居高临下的看着黄色小松鼠,似乎很讨厌被黄色小松鼠打扰了冬眠。

黄色小老鼠先是叽叽叽叽的怒吼,像是在怒斥深灰色小松鼠的暴力,那只深灰色小松鼠理也不理的就要回树洞里睡觉。

黄色小松鼠眼珠子一转,发出一声可怜的哀嚎,倒在雪地上,不动了。

深灰色小松鼠有点迟疑,转过身,看到黄色小老鼠僵硬的倒在雪地上的样子,立刻如同一道闪电般冲了下来,跑到黄色小松鼠身边。

黄色小松鼠忽然阴谋得逞似的叽叽一声,小爪子抓住了深灰色小松鼠的大尾巴,开始往一个方向跑。

深灰色小松鼠被摆了一道,两只小爪子张牙舞爪的简直要抓狂了了,但没办法,自己最心爱的尾巴被那个笨蛋抓在手里,自己也不敢乱动。

黄色小松鼠费力的拖着深灰色小松鼠奋力前行,爬坡上坎,累得气喘不止,但就是不放手,像是一定要把深灰色小松鼠带到某个地方。

深灰色小松鼠也有点好奇了,脚下稍微也跟着走起来,加快了速度。

大海的波浪声逐渐响起来,松树逐渐减少,脚下感受到了砂砾的质感,似乎是来到了海边的悬崖。

黄色小松鼠停下了脚步,它试探着放开了深灰色小松鼠,见深灰色小松鼠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它这才放开了爪子。

深灰色小松鼠望着漆黑一片的大海,又看了黄色小松鼠一眼,似乎搞不懂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带自己来这里。

深灰色小松鼠的小爪子抱在胸前,似乎有点气鼓鼓,刚要叽叽叽的表示不爽,忽然一道晨光,像是森林女神的奇迹一般,从大海的黑暗深处破土而出。

日出了。

无边无际的大海被阳光染成了金色。

深灰色小松鼠从来没见过日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半天它才回过神来,看了黄色小松鼠一眼——那家伙也看着自己。

黄色的大尾巴动了动,毛茸茸的,试探着探过去,像大棉被似的,轻轻盖在深灰色的大尾巴上面,深灰色的大尾巴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移开。

太阳洞穿了黑暗,照亮了松树林,银装素裹的世界仿佛仙境一般

………………

“……三月啊。“我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切,翻身抱住三月的腰”我做了一个特别美的梦。”

三月也睡得挺含混,眼睛闭着,轻声问我:“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努力回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突然有点发酸,大概是清晨醒来打哈欠想流泪的原因。

“我梦到松树林,悬崖,大海,还有两只很可爱的松鼠。”

三月也抱住我的腰,微笑着评价道:“很可爱的梦……”

“三月?”

“恩。”

“木叶也差不多重建完毕了,我妈也找到了归宿,小葵也安稳了……”我缓慢的说着,三月耐心的听着“我们是不是可以浪迹天涯了?”

三月似乎笑了笑'“像小樱阿姨那样当一个无国界医生吗?好啊。"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

我也笑了“无国界医生也好,流浪忍者也好,或者你去跟当地人下棋赚钱,我去街头卖艺赚点旅行费,都可以。”

三月被我逗笑了“跟当地人下棋赚钱,恩,我喜欢……”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又慢慢的入睡了。

窗外的天色还没有大亮,我想我也干脆再睡个回笼觉好了,于是搂着三月,眼皮越来越重。

在我完全入睡前,我迷迷糊糊的想,或许我和三月可以找到那个有松树林和大海的地方,找到那两只可爱的小松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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