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关于爱与生活05（职场精英盾X残疾画家冬）
设定：职场精英盾X残疾画家冬
（八)
“地球上居住着几十亿的人，每一天每一秒，我们都在擦肩而过，汇入永不可相见的时间线，所以你此刻在街上看到的人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看到他。”这句话是以前steve上大学时在网上偶尔刷到的，下面是很多感慨伤感的评论，老实说steve反而没有太多的感触，扫一眼就过去了。但此时此刻，他躺在公园那松软翠绿的草坪上，bucky坐在自己身边，俩个人一边喝啤酒一边吃午餐，他却莫名想起了那句话。
刚开始，steve认为bucky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所以每天上班地铁上匆匆浏览了华尔街日报以后，他就会认真想想今天能聊什么话题，他知道这不是自然的人际交往状态，可steve很清楚自己从本质上来说也不是会聊天的人，在客户面前的能言善辩都是这几年把自己逼出来的。其实如果工作不是那样忙，他更希望牵着大狗出去散步或者和恋人待在家里，不说太多话，一起做做饭看看电影之类的，当然了，虽然他到现在都既没有大狗也没有恋人。
bucky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他安静的听着steve讲述在华尔街的生活，那些惊人的金额交易，那些既陌生又熟悉的金融术语，那些最高端的顶级玩家，无穷无尽的加班，喝黑咖啡眼里全是血丝连续工作二十多个小时的日子，每年猝死的员工，淘汰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残酷竞争环境。当然啦，在华尔街工作也有好处，steve说，你可以和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交流，你的同事们每个人都聪明的像大脑里每根神经都连在了一起，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冒出新点子，像打了鸡血一般为了项目拼命的往前冲，每天的生活都过得像消防员一样刺激。你还可以和很多实体企业的高层领导直接打交道，这些人都沉着而富有智慧，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steve说自己的小组一旦接到项目，他就要开始全国到处出差的空中飞人生活，这些年他已经用公费飞遍了美国所有大城市。steve侧过头看向bucky：听上去是不是还不错。
bucky想了想，点点头：还不错。
steve笑了笑，又望向树叶之间的缝隙里透露出的小小天空，他说听上去是不错，但实际上，与其说是跑遍了美国所有大城市，不如说是跑遍了美国所有的机场，他一下飞机就会马不停蹄的赶到企业里和客户打交道，哪怕在他在车里坐着，都忙得无法看一眼车窗外城市的风景，因为他要打开手提电脑制作待会儿可能会用到的演示文件。steve说自己已经是美国好几家航空公司的VIP了，他又想了想，说Virgin的商务舱最好，United和US Airway就比较糟糕，所有的飞机餐都不太合胃口，但还是不得不吃。steve咬了一口手里的龙虾卷，一只手撑在自己脑后，他咕哝着说，我最喜欢的还是家常的食物。
bucky听到这里，不禁看了steve一眼。
steve终于聊到没有什么东西可聊，而且他忽然发现一件事：这些年自己每天都忙得像被火烧了屁股，其实回想起来似乎只是一种动态的乏味，项目—出差—加班—项目—出差—加班……这样的日子不停地循环着，所以其实三言两语就讲完了。虽然和一些聪明的人交往工作是很有趣，但steve本身实际上对金融的兴趣并不是特别大，金融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谋生的手段，所以下班后他其实渐渐不会再去回想工作的细节。
steve停顿了一会儿，接着，他看似很随意的问bucky“那你呢，bucky，给我讲讲你的生活吧？”他又怕bucky觉得这种问题太空泛而无法回答，于是又补充了几个具体的小问题“在街头画画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你画的真的很好，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
还有，为什么你会失去一只手臂……但是steve绝对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不管他有多么好奇，都不会问。
他下决心要始终把bucky当一个正常人来看待。
bucky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慢喝了一口啤酒，似乎在认真的思索着steve的问题，片刻后，他略带沙哑的开口，慢慢的讲述起自己的生活。出乎steve的意料，虽然bucky给人一种不善言辞的印象，但当他讲述起自己的生活时，却很有条理很清晰。他的语速虽然挺慢，但仿佛每一个字都是认真说出来的。
bucky说在街头画画也分为淡季旺季，如果是旺季的话可以画到很晚，运气好的话一晚上或许有几百美元的收入，但是他一般不会待到太晚，要赶回家给Michelle喂食，并且准备第二天的午餐。晚上八点钟后他会画一些自己想画的画，如果时间空余他就和室友喝喝啤酒看看电视。bucky说自己每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用加起来也就那么多，能赚到多余的钱当然也不错，如果赚不到他也觉得没关系。
然后bucky给steve介绍了一下这些广场上的街头艺术家们，他说那个也在画肖像的黄种人大叔是个中国人，名字有点怪怪的，bucky也不能很准确的念出来，大叔的妻子和女儿都还在中国，全家只有他有绿卡，所以他就待在美国画画，然后把赚到的钱汇到中国，有时候如果bucky手里有多余的客人，就会把客人让给中国大叔。bucky说，因为自己养Michelle比起别人还要供养全家要轻松多了。那个弹钢琴的黑人，名字叫T'Challa，他十岁的时候和家人从非洲某个国家偷渡来到了美国，他现在有一个爵士乐队，平时晚上在酒吧做表演，白天来公园弹钢琴表演，他会把钢琴放在一个自制的滑板上，沿着公园的散步道小心翼翼的推着钢琴走过来。还有那个花里胡哨的小丑，他叫Scott，是纽约大学表演系的在校大学生，平时有空就会来公园里表演，看上去大大咧咧疯疯癫癫的，其实是一个很热情友好的人，有时候如果bucky的假肢的电池没电了，他还会去帮bucky跑一趟超市买电池，而且他会在超市的走廊里表演哑剧，不把超市里的人逗笑绝不罢休，他的口头禅就是如果你能把陌生人逗乐，那才说明你才是真正的有演技。说到这儿，bucky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steve点点头：“他的演技确实很不错，我那天也被他逗乐了，给了五美元。”
“你都不好奇吗？”bucky忽然问了一句。
steve一怔“好奇什么？”
bucky拿起啤酒“每次我说到这里，一般来说对方都要问我一些关于假肢的事情，比如假肢也要电池吗这类的问题。”说完后他喝了一口。
“好吧。”steve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承认了“我确实有点好奇。”
bucky也微微一笑，然后他很自然的把左臂的假肢伸出来，撩起了袖子，他解释说：“这种假肢是肌电类的，有的是用充电器充电，有的像我这种用电池，平时还要注意保养维护，不然会磨损。这种假肢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在我画画的时候能起到一些作用。”bucky收回了假肢，让假肢自然垂到身侧，他那平静的语气就好像在讨论着别人的事情似的“就是太重了，刚开始很长一段时间肩膀都会很酸痛，不过现在好多了。”
steve看着bucky的身影，听着那平静的叙述，他有些怔，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自己无法形容的情绪，但是他马上按耐下去，也尽量很自然的语气，就像面对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样，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steve喝了口啤酒，换了个话题“有时候你明明没有客人，却还是很认真的画画。我就挺好奇你在画什么。”
bucky那总是平静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微妙的生涩，他慢慢喝了口啤酒，才说：“平时如果没有客人，我会自己画些东西，反正不管画什么都是画画。”
“能让我看看吗？”steve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
然后他又马上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
“好吧。”bucky却只是略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你稍等下。”他放下了手里的啤酒，慢慢的抬起假肢抽出了画板，右手打开画板，抽出了那几幅铅笔涂鸦。他看着那几幅画，迟疑了几秒，然后才递到了steve面前，他那微微抿起的嘴角泄露了他心里的紧张。
steve放下啤酒接过了画，他低头一看，有点愣住，因为他觉得非常眼熟
这些画的并不再是人像，而是一幅幅高山湖泊。线条也不再那么细腻，相对而言更简略一些，但是线条的勾勒依然非常传神，恰到好处的阴影和留白。湖面十分平静，像一面镜子倒影着连绵起伏的山峦，湖边上是一株株影影绰绰的松树，层层绵延到山峦的尽头，铅笔还晕染出天边几朵懒洋洋的云彩，传递出一种平静恬淡的气质。
“你曾经去过瑞士？或者博尔德？”他问bucky。
bucky摇了摇头“没有，这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steve颇有些惊讶，然后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几幅画，赞叹着说：“我去年在瑞士卢塞恩出差过一次，酒店窗户外面的风景和你画的这个很像，除了山峰，嗯，你画的山好像更低缓一些，瑞士那边的山峰更高，除此之外，几乎一模一样。”他真心实意的说：“你画的太棒了。”
bucky微微扬眉，他似乎被勾起了兴趣“所以博尔德也是这样吗？”
“我没去过博尔德，但是在电脑上见过它的风景照。”steve本来想摊摊手，但是考虑到手里还拿着画就没有动“我硕士快毕业的时候，本来打算约上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从费城自驾游去博尔德的落基山国家公园，我当时已经提前做好攻略，查好路线，买了一些备用品，差点都要订酒店了。”
“然后呢？”bucky紧接着问。
“然后有人拿到了offer，便退出这次旅行计划去实习了，又有两个人说要去加州创业，我没办法，只好也提前去纽约实习了。”steve空余的那只手撑在膝盖上，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如果时光倒回，我当时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去一趟，因为我没想到了华尔街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出去旅游了。”
bucky微微一愣，他没说话。
steve把画还给bucky“所以你如果以后要去博尔德的话，可以来咨询我。”他挺认真的说：“我觉得你会很喜欢那里的风光，或许会有助于你画画。”
bucky把画重新放回了画板里，他垂下眼帘，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他说：“steve”
“怎么。”steve问他。
“我明天给你多带一份午餐怎么样？”bucky湖蓝绿的眼睛看向他，语气很自然。
“……”steve有些讶异，他看着bucky，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忽然变快了，然后他移开了眼神，轻咳了一下，看似很镇定的点点头。
“为什么不？”
“那好。”bucky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食量大，会给你多准备一些的，你不用再去买其他的。”
steve又咳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虽然steve工作压力很大，但是他很少失眠，因为他更多的是感到疲惫，每次下班后都累的脑子昏沉，接着再挤出一点时间去健身房运动，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脑袋一沾到枕头时就睡着了。
可是这天晚上，steve非常罕见的失眠了一个小时。
他躺在自己那张大床上，脑子里像着了魔似的回想着中午和bucky的对话，想着bucky那句“我明天给你多带一份午餐怎么样。”然后steve双手撑在自己脑后，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无声微笑起来。他翻了个身，又开始回味那些有趣的细节：bucky把画递给他时那微妙的紧张，bucky对他说“你都不好奇吗”，他直截了当的告诉自己“我知道你食量大。”steve就像在翻一本精彩的小说一样翻来覆去的把这些细节翻阅，总是忍不住想笑。
steve甚至都没有，或者说无暇去思考：为什么自己这样享受和bucky之间的每一个细节，或许他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塞满了bucky即将给他带来的午餐，就好像那是什么世界顶尖的美食似的，其他的问题都被他下意识的丢到了脑后。
steve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希望明天能快一点到来。
不到六点钟steve就醒了，他看看手机，发现距离闹钟响都还要一个小时，只好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继续睡。
终于到了第二天中午12点。
steve迈着大步走出公司总部大楼。今天的纽约是个阴天，他却觉得凉爽舒适，他走在曼哈顿的街道上，感觉到自己的脚步是那样轻快，如果不是因为好几个认识的下属也在公司门口，他甚至会怀疑自己要小跑起来，好好运动一番。
到了公园，广场旁的那棵大树下却没有人，bucky还没来。steve心想或许是因为他要准备两份午餐，所以会来得晚一些。steve还是挺愉快的在广场漫步起来，他一会儿饶有兴趣的看看那些正在画画的街头画家，一会儿听路边一个拉小提琴的女士拉提琴并且大方的给了10美元，最后他走到了那个有趣的小丑scott旁边，他笑着看scott表演，和其他的路人一起鼓了鼓掌，然后他也弯腰放了10美元在他的帽子里，刚刚准备转身离去，小丑却忽然开口喊住他。
“那位先生，那个有很多肌肉的高个子先生。”
很多肌肉的高个子先生？围观小丑表演的不少路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所有视线不约而同定格在steve身上。
“你在，喊我？”steve颇有些诧异的回过身，他脸上的笑意是没收回去，然后他看到scott弯腰拿起10美元，跨过了帽子，走过来递到自己面前。
“还给你。”scott理直气壮的把钱塞回了steve手里，他脸上那硕大的红色假鼻子也在抖动着“我没有把你逗笑，所以你也不用给我钱。”他扬扬眉，一脸“童叟无欺”的公正样。
“…………”steve回过神，然后他有些好笑的样子，说：“但是你刚才就把我逗笑了。”
scott摆摆手，像是有点不耐烦了，似乎他已经司空见惯steve这种人“你是在笑，但不是因为我的表演，你笑的样子很明显是陷入爱河的人笑的样子。”他转过身走回自己的表演的地方，嘴上解释着：“像你们这些恋爱的人来看我的表演我会很困扰的，不利于我对自己演技的专业判断。”他说的挺正经的样子，围观的观众却又纷纷大笑起来，有的人给小丑鼓掌，还有些人甚至给steve吹了吹口哨。
steve手里拿着那10美元，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双脚仿佛生了根一样贴在原地。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像擂鼓，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甚至之后小丑说的话，旁边的人鼓掌的声音他都模糊成一片，没有听清楚。steve那始终下意识没考虑的问题，终于在惊涛骇浪里，从心底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steve。”身后有人喊他，是bucky的声音。
steve定定神，转过身望过去，他看到bucky坐在树下给自己打招呼，他从帆布袋里拿出了，三个饭盒。
bucky身边是一个年轻的黑人男性，他很随意的坐在bucky的脚边，穿着纽约警察那深蓝色的警察制服，脚上是一双黑色靴子，看上去英姿飒爽的样子。
他也看向了steve，挥了挥手，也算是打招呼了。
TBC
如果有什么bug，请指出，我会及时修改。